藍、瓦斯火焰

 

  紅色的眼認真盯著鍋裡發出嗶嗶剝剝聲響的肉塊,頭疼的發現他根本不曉得這些肉到底怎麼樣才算煮熟。

  「需要幫忙嗎?」

  略帶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冰炎威力十足的狠瞪了眼身子探進廚房的紫袍,「受傷的人就好好休息!」

  聞言夏碎不再多說什麼,乖乖的回到位子上坐好,單手端起茶輕啜了口。

  一向負責煮食的夏碎在任務時受了個小傷,準備兩人晚餐的大事自然落到冰炎頭上,但他們的選擇很多,並不一定要和現在一樣,待在紫館裡解決晚餐。

  夏碎本來是想和冰炎說晚餐去外頭吃就好,不用那麼麻煩。不過內心有一塊小小的地方不斷作祟,他很想看冰炎能為他做到哪種程度。

  當然不是指把廚房給炸了的那種程度。

  感覺到地板略為震動,夏碎扯起無奈的笑,起身走進開始飄出燒焦味的廚房,「肉爆炸了?」無視不斷竄出的黑煙,用著有些調笑的語氣,他俐落的把火關掉,轉身看有些狼狽的搭檔。

  「沒事吧?」

 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到底是做了什麼能把廚房搞成這副模樣。

  不過除了靠近瓦斯爐的那面牆焦成一片外,其他地方倒是半分損害也沒有,不愧是黑袍,連這種突然的爆炸都能快速反應,把竄起的火星全擋在結界裡。

  「沒事!」冰炎煩躁的回應,一雙紅眼銳利的瞪著黑煙中央那塊焦黑的始作俑者。

  上下打量混血精靈一番後,夏碎露出招牌的微笑,把冰炎推出廚房後關上門,「換你休息吧。」不容反駁的語氣。若是真的沒事才怪,他和冰炎可不是第一天認識,就算炸斷一隻手冰炎還是一副你太大驚小怪的說沒事。

  「藥師寺夏碎!」

  青年溫和的嗓音透過和室的門飄來,「放心,就算一隻手我也不會把廚房炸了。」

  「夏碎!」氣急敗壞的聲音少了擔憂,倒是多了幾分惱火。

  熟練的打開已經自動修復的瓦斯爐,紫眼緊緊盯著幽藍色的火焰躍動在火爐上,夏碎依稀記得小時候曾差點就把手放在上頭,那藍色過於美麗。

  美得令人情不自禁想要觸碰。

  藍色的焰火閃動著豔麗的花瓣,夏碎頓了會兒,執起裝八分滿水的鍋子附在上頭,壓下那竄動的焰。

  不過……思緒不斷閃過腦際,直到某個想法浮出,紫眼沉澱,上頭印出滿滿的無奈。

  他現在似乎比較偏好紅色,畢竟那是某個傢伙身上最醒目的色彩。

  紫眼盯著開始沸騰的水,拿起擱在一旁、前幾天友人送來應景的湯圓倒入鍋中。

  他很少煮這種甜品,一來是他和冰炎都不嗜甜,二來是煮這小玩意兒需要花很大的心思,否則很容易煮爛變成紅紅白白的糯米糰。但現在他只有一隻手,煮湯圓反倒比其他料理還要方便一些。

  另起一個鍋子熬糖水,夏碎靜靜的望著眼前兩鍋水啵啵的散發熱氣,還有下頭漂亮的藍焰,心思又再次飄遠。

  紅與藍相交,即為紫。

  夏碎記得某次上課時,老師恰巧提到色彩環,組成各種色彩的原色印在上頭,顯眼的紅不遠處,是紫色。明明是兒時便知道的事,卻讓那時的夏碎呆上好一會兒。

  紫色與紅色在色彩環上相當接近,他對這一點小小發現而竊喜,現在想來真有那麼點蠢,但這也表示他對於愛情還懷抱著希望。他也曾對冰炎開玩笑的說,是不是兩人天生就相近,所以才能成為搭檔?

  冰炎不置可否的環住他的肩膀,頭枕在上頭。

  那時冰炎正要考黑袍,意味他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面。

  他的搭檔很少示弱,但並不代表冰炎絕對堅強。

  拋掉方才不正經的話題,夏碎依舊掛著溫柔的笑,輕拍著搭檔的背脊,安撫冰炎看似穩定實則混亂的情緒,「等你回來,我煮一頓大餐幫你慶祝?」他對於自家搭檔是否能通過黑袍考試,百分之百肯定。

  冰炎比預期的還要早歸來,兩人慶祝大餐吃的是火鍋,這也是夏碎第一次見識到自家搭檔除了並非萬能外,還是個廚藝白痴兼鍋子殺手。

  夏碎只不過是去外頭拿了點飲品,回來時恰巧撞見自家房間差點被爆破,鍋子不知怎麼搞被烤得吱吱嘎響,小瓦斯爐冒起濃濃黑煙,本來藍色的火焰也紅得刺眼……而肇事者正一臉平靜的在周圍佈下陣法。

  這時候不是應該先把火關掉嗎!……好吧,他安慰自己或許冰炎只是缺少了點相關常識。

  後來鍋子當然因為夏碎的歸來而沒炸掉,但嚴重變形的容器怎麼看都不像能夠繼續使用,便在夏碎清理時隨手處理掉。

  從此冰炎就成為標準只管吃不管做的傢伙,又或者說是夏碎嚴正的禁止他進入廚房。

  但凡事總有例外,而這例外在夏碎受傷時更容易發生。

  有時候夏碎會想,與其禁止冰炎下廚,還不如教冰炎如何煮飯?但這想法很快的就被冰炎駁回,照他所說,夏碎會就好,他幹什麼浪費時間去學,就和他的治療術一樣。

  冰炎不習慣依賴他人,卻習慣藥師寺夏碎幫他處理好所有的瑣事。

  一顆顆紅色白色的小湯圓緩緩漂浮在沸水裡,過了好一會兒,夏碎才伸手關掉瓦斯。

  藍色的焰瞬間熄滅。

 

  「吶、冰炎,我對你而言,到底算什麼呢?」他問。

  坐在對面咬著湯匙,嚼著湯圓的人瞥了他一眼,輕哼,「你在想什麼。」

  沒有明確的答案。

  紫眼與紅眼對視,而後轉開。

  到底是重要,還是不重要……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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