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之初

 

  黑暗潮濕的洞穴,水不時落在岩石面上發出滴答聲響,陰冷的風自深處呼呼吹來,詭異的氣氛似是下一秒突然冒出什麼嚇人的東西也不奇怪。

  ……不過要是真的冒出什麼,恐怕也會被身旁的人一拳揍回去吧。夏碎不著邊際地想,眼睛的餘光掃過走在稍前的人,精靈種族的特殊屬性讓冰炎在黑暗處身周閃著淡淡的光芒,不刺眼、但在這種環境下卻意外地令人感到安心。

  已經大學快畢業的兩人早在完成畢業檢驗後就一直泡在任務裡,前些天才一同解決一樁大任務,這次輪到夏碎挑選任務,他索性尋個簡單卻拖很久的任務,可以解決委託人的麻煩順道好好放鬆一下,一舉兩得。

  這個洞穴在當地人的記載中應該是個死穴,深入探查後發現應該無風之處卻吹起與入口反方向的風,很顯然應該要有另個洞口,無奈洞穴太深當地無人敢深入探查,從外面來看又只有這麼一個洞口,最後只好委託公會的人前來幫忙。

  任務雖然簡單,但該有的準備還是要有,尤其是這種沒什麼人又陰暗的地方,如果突然見到鬼族兩人也不會覺得奇怪。

  或許見到鬼族才是正常的吧?

  兩人停在岩壁前,洞穴的黑暗無法阻擋他們看到眼前刻在石頭上的線條。

  巨大的術法陣。

  冰炎環起手打量眼前,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

  夏碎拿出事先調查的筆記對照一番,確認任務上完全沒有提到這點,兩人有默契地看向彼此,確認情況後便分散在洞穴四處擺放照明用的亮光珠,探查周遭的環境。

  「四周沒有其他東西。」

  「嗯。」

  夏碎拿出筆把見到的術法陣描摩到筆記本上,仔細研究過後依然沒有結論,「這是鬼族的產物嗎?」

  「不知道,看起來比較像古老的陣法。」饒是知識豐富的黑袍也無法肯定,冰炎拿出封印結界用的東西遞給夏碎,「做點保護措施吧。」這地方沒人會經過,也沒有鬼族的足跡,只要把術法陣封住避免後續情況就好,他是這麼判斷的。

  「好。」

  夏碎在應聲後開始動作,撒上白色的粉末後使用萬用型的封印陣覆蓋在上頭,泛起白色的微光。

  「嗯?」

  一陣風吹起墨色的髮絲,他察覺到任務中不明的風似乎就是來自眼前巨大的術法陣,「冰炎……」

  話還來不及說完,夏碎就感覺到一股不明的力量將他吸向那處,他想反抗身體卻一點力也使不出,就只能任憑自己直撞在術法陣上。

  血色的光芒從術法陣的邊緣亮起,沿著線條蔓延至中央。

  糟糕。感受著意識一點一點的消失,想到醒來後又要因為疏失而被冰炎訓一頓,長年掛在臉上的笑容泛起一絲苦澀,或許這就是他到現在還沒有成為黑袍的原因吧,明明實力早就——

  「夏!」

  不明力量的波動過於巨大, 冰炎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推開,眼睜睜看著他的搭檔被術法陣吞入。

  「夏碎——!」

  冰炎的聲音越來越遠,夏碎努力的想捉住什麼,但伸出的手只能觸碰到流逝的空氣。

  光芒散盡,黑暗重歸。

  方才靠在岩壁旁的人類隨著術法陣結束而消失無蹤。

  「靠。」

  完全沒想到術法陣屬於移送陣,冰炎忍不住爆句粗口,緊急聯絡公會派人協助。根據長期經驗與對移送陣的了解,他知道夏碎應該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,只是……人被傳送到哪去呢?

  在哪裡……不安感比以前還要強烈,好像再不找到他的搭檔就再也碰不到那人。

 

  「唔。」

  意識比他想像中恢復得還要快,夏碎想起身卻發現依然使不出力,現在的處境讓他感到頭痛。

  不知道所處的環境為何,在不知道盡頭的隧道被不明力量牽引而自行移動,周圍不斷閃過黑與白的畫面片段,如回憶的跑馬燈流水般的掠過,不時有絢麗的流光閃爍,為之增添一筆色彩。

  高聳深入雲端的塔、繁華的街道與流動的人群,來自各地不同的種族不同的人,他們來到這裡在同一處生活。

  背上背包拿起武器的人們,帶著不同神情進入昏暗的地下,興奮的、難過的、面無表情的,踏入有著不明生物叫聲迴盪的空間。

  探索未知的地下,是他們共同的目標。

  之後夏碎見到所謂地下的場景。

  有個人、有小隊,高舉武器努力與生物奮戰,討伐著怪物或是在夾縫中求生存。

  然後他見到走在某一小隊最前端的耀眼身影。

  「冰炎……」

  最後畫面定格在一個白色的房間,擺滿白色的鮮花、白色長方形的箱子、白色發出悅耳聲音的音樂盒。

  他走近箱子,望見箱子裡一大片的銀白,還有一撮紅,還來不及意識到什麼,一股力道跩著他離開那地。

  而後一片眼前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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